这眼瞅着又快到腊月了,不知不觉间年关将至,每到快过年的时候人们琢磨最多的是什么呢?也许想的最多的就是大年下的吃点儿什么!过去日子不好过的时候,是没得吃;现在生活好了,是不知道吃什么好!小孩子们的零食更是琳琅满目,品种多到数不过来。可要是搁过去,可没这镜头,每到过年的时候,平常“缺嘴”的孩子们终于可以开开斋了,那个时候小孩儿们最惦记的吃食,也许不是饺子或那些色彩斑斓的糖果,而是摆在佛堂里或神像前的那道“上供人吃”的供品,那是什么呢?这种食品叫“蜜供”。蜜供也叫蜜供尖,或叫蜜汁供,北京人说话吃字吞音,听不清楚叫“蜜吃供”。蜜供现在也很常见,不过都是蜜供条杂乱无章的粘在一起的,一块一块的,有点儿像萨其马,过去的蜜供可不是这样儿。
先说它为什么叫“蜜供”?首先说它是供品,是油炸的点心条儿、外面裹了一层蜜糖,因此叫蜜供。蜜供属于老北京传统的节令食品,是春节期间特为供奉神佛、祖先而制作的供品,而且是主要的供品。在过去,上到皇宫贵族,下至黎民百姓,莫不以蜜供作为领衔供品。谁家在上供时,如果少了蜜供,不但显得寒酸,而且是对神佛、祖先的不敬,因此即使是穷苦人家在春节时,蜜供也是必不可少的,只不过根据经济条件的不同,蜜供有大有小而已。怎么蜜供还有大小呢?刚才咱说了,过去的蜜供不是像萨其马似的一块一块的,而是用蜜供条粘成下方上尖的塔状,所以也叫蜜供尖。老舍先生在他的著作《正红旗下》中就提到过“塔似蜜供”。那些杂乱无章粘成块状的,叫蜜供坨,都是粘蜜供尖剩下的碎条做成的,商家会以很低的价格卖给普通百姓作为零食,上供的时候可不能用这个。有钱人家上供可以做得大些,三尺高的蜜供尖不新鲜,没钱的百姓则做得小一点儿而已,而且买蜜供尖不论斤,论堂。相声泰斗马三立老先生有一段代表作品叫《开粥厂》,这是个传统作品,也叫《三节会》,其中有大段的贯口,就说的是传统节日要用到的东西,在说到春节时,首先提到的就是蜜供:“给五尺高的蜜供一堂,口口香,不沾牙,把大馋虫给你逗上来……”,当然五尺高有些夸张了,那么何为一堂呢?一堂就是五个,小型的也有三个一堂的。据清代的《清稗类钞》中记载:“所谓蜜供者,专以祀神,以油、面做夹,砌作浮图式,中空玲珑,高二三尺,五具为一堂,元日神前必用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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由于是春节必备,因此老北京在一进腊月,就会有很多饽饽铺贴出“本店供应蜜供”的招牌,买家可以上门定做,大的二三尺,小的也得一尺左右,下面是中空的四方形,上面有个塔尖,塔尖上插有“福”、“寿”、“禄”、“喜”、“财”带花的字签儿。大小、式样、重量由买家自己决定。做这种塔状蜜供工艺其实很难,既要做得好吃,还得粘得漂亮,而且要保证久立而不塌,是十分不容易的,所以一般都要手艺高超的老师傅来做,小徒弟负责送货。因为比较费时,所以要提前定制,交了定金之后,伙计会按时给您送家去。挑着扁担、两边是两个圆形的大食盒,贴着饽饽铺的字号,走街串巷挨家送蜜供,那时是北京腊月里的街巷一景。老北京有不少蜜供做得好的饽饽铺,马三立老先生在相声里说的“五尺高的蜜供”,就特意提到是:“北京正明斋定做的!”正明斋的蜜供确实出名儿,不然怎么能连马老这个天津人都提它呢?别家生产的蜜供遇天气暖和,蜜即往下流,蜜供就自行松散,而正明斋的蜜供,不论天气是冷是热,都不淌蜜、不松散,保持原样不变,而且用料讲究,做工精细,十分受欢迎。除了正明斋,还有聚庆斋等好几家饽饽铺的蜜供也非常著名。聚庆斋是打明朝就有的老字号,他们家的蜜供能保蜜不流,塔不塌,两三个月都不变形。听说他们的秘诀是熬蜜糖的时候加入上等的冰糖,所以不易化,而且光泽漂亮。可惜的是这两家老字号现在都已见不到了。
过去除了老百姓家要用蜜供之外,皇家的祭祀活动也不例外,皇上家用的东西那就不能随便上街一买就完了,一定是做得好的、讲究的、精致的,才能既是“供品”、也是“贡品”。所以传说在清代还有专门的“蜜供局”,在哪儿呢?就是哈德门(崇文门)外的药王庙,据说老北京哈德门外的药王庙,庙里的道士不仅道法高超,而且善于制作点心,尤其自制的蜜供尖儿更是一绝,用油和的半发面,切成一寸来长的细条儿,过油炸至酥脆,外面裹以上等的蜂蜜和麦芽糖熬制的蜜汁,然后粘成宝塔状,粘得是规规矩矩、见棱见角儿,上下一条线,工艺绝对一流。恰巧有一年道光皇帝微服私访,来到药王庙上香,见一堂一堂的蜜供尖做得如此精致,就提出能不能尝尝,由于捐了不少香资,道士自然不能拒绝,于是奉上刚制好的蜜供,道光皇帝尝了一口,只觉得又香又甜,又酥又脆,真像马三立老先生说的,把大馋虫都勾上来了。于是道光皇帝回宫后立刻降旨:“以后药王庙的蜜供尖作为宫廷特供。”从此,药王庙不但成了清廷的蜜供局,而且香火也比以前更加旺了。
现如今,不再是家家户户逢年过节烧香敬神、祭拜祖先的年代了,蜜供尖也就不再是必备的供品了,但是作为点心,蜜供还是被保留了下来,至于好不好吃,那就看您的口味了。也许现在生活好了,副食多了,人们自然也就口高了,特别是过年的时候,都不知道吃点儿什么好,也就不再像那物质匮乏的年代那样惦记着蜜供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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